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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樂評】給我十首歌的時間,在絕望與奮鬥之間-Stranded Whale《The Revival》

    【樂評】給我十首歌的時間,在絕望與奮鬥之間-Stranded Whale《The Reviv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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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會的不堪與矛盾越觸目,越是龐大得難以撼動,站在分叉路口--奮力一搏,抑或麻木放棄?《The Revival》在尚未抉擇之際,用十首歌的時間,疏理活在此時此刻,每個人總會碰上的愛憎喜惡。

    與第一張《Northern Tower》清新木結他民謠豎立的望遠高塔不一樣,用Stranded Whale自己的話,這張《The Revival》「由清新原音轉向更沉重幽怨的方向」。除卻加重失真的電結他、迷幻合成器,以及沉鬱的編曲方向,歌曲也不再單是殺人鯨渴望自由的頌歌。

    開首〈Why Don’t You〉盡情嘲弄消費一切卻又偽善的社會。無情地對陌生人幸災樂禍、嚼著肉食卻為另一些動物傷心難過……要在剝削與過剩的世界中生存自保,每一個人都難保清白,那不如主動投降?「So take my money, take my clothes/ And take my stories, take my soul」,只是曖昧的結他介乎明亮與冰冷,撅著嘴冷笑一聲,提醒滿手鮮血的兇手們,「記得洗手」。

    如此絕望,但又夾雜著嘲弄和反抗的調子,隱身於流麗編曲,貫穿整張專輯。〈Fees like, midnight〉有舒爽的鋼琴,與澄明的日系節奏,但那溫暖卻幽幽的男聲合唱著簡煉短促的歌詞,兩難的拉扯著;緊接著〈Dies In A Room〉向上天找尋意義「Finding meanings right above the sky」,但無助之間在低音部不斷下探絕望,世界沒救了似的急轉直下、不斷出錯的失速片段,拼貼成一道沒法拆解的人生,最後緩緩的結他回頭一瞥,似在問「絕望又如何」?

    繼續在泥沼中爬行而不能自拔的〈Someday〉,樂器尚未現身,先傳來微弱的嘯嘯,耳窩剛感受到空氣震動,遠方的鼓聲已直搗耳窩,再發展到合成器有如警報般的末日感襲來,每次一聽都起雞皮疙瘩。

    專輯半路中途,我好幾次被Stranded Whale催眠似的分不清〈Hypnos〉、〈Blackhole〉和〈Grey〉。如果無力感有形象,大概不會是暴烈粗獷的搖滾,也不是直率的民謠,而是像這三首連成一氣的歌,在昏暗的宇宙中打轉。「She was there to see/ Waiting to be impetuous/ Thought it would come/ But no」,行動力就這樣日復日的磨蝕下去,不見天日。

    Stranded Whale在《The Revival》不再靠民謠易記柔軟的旋律來捕獲人心,反而精巧的控制節奏與氣氛。在接近九分鐘的〈Grey〉,加入Cicada的優雅弦樂,卻隱隱聽到Pink Floyd式搖滾史詩的影響。結尾淒美的鋼琴下,融合並改寫了舊歌〈Interstellar〉一句歌詞「Better stay away from the pain of the world/ Never let the grey disappoint you」,專輯不斷加深的絕望黑暗,也淡化成灰色調子,稍見澄明。

    之後輕巧甜膩得叫人驚訝的〈Nobody’s Fault〉,卻在恰好安慰了前面那顆絕望又困惑的心,溫婉的男女合唱,距離紛紛擾擾的結他遠遠的,劫後餘生,反覆唸唱著「It was nobody’s fault/But I feel sorry for you」。

    十首歌的時間,與現世一樣難以祈求大團圓結局。但最後一曲〈Politcally Correct〉似是Stranded Whale專門寫成的人生說明書,點出了我們吶喊或自暴自棄,對我們最痛恨的人來說,不痛不癢,「Kings and Queens/ Will not be coming to the party drinking/ Greens and Blues/ They are just darkness in the shadows/ Like We do」溫熱而不盲目熱血的結他與穩步前行的節奏,不單成了全碟最適合大合唱的曲目,也穩穩接住了這厭世又不甘心的世代心情。

     

    文:Practical Dinosaur

  • 【專訪】Sweaty&Cramped的七吋唱片宣言:樂隊們,別懷疑自己,出碟吧!

    【專訪】Sweaty&Cramped的七吋唱片宣言:樂隊們,別懷疑自己,出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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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觀塘海濱旁一棟貿易中心,Rocky Sum辦了他人生中第一場DIY音樂會,歡送他所屬樂隊Insidejokes.的鼓手,友好樂隊Ponyboy和Loveface也有份演出。「對呀,是『那個年代的』。」他的意思是,那是三支樂隊尚未解散之時。

    那場音樂會在他的回憶中場面混亂,但談起已解散的Ponyboy和Loveface,他還有悔疚。「很後悔,因為各種原因,沒有紀錄他們當時的音樂,而他們的作品是so so so brilliant,但某程度上沒流傳下來。對我來說是一種悔疚,如果當時有已經有自己的廠牌……」他說,要是有時光機,「我一定會綁架他們愛的人,迫逼他們錄一張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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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立廠牌Sweaty & Cramped的創辦人Rocky Sum

    廿歲出頭的Rocky Sum,是成立僅一年多的香港獨立廠牌Sweaty & Crapmed(S&C)主腦兼唯一成員。他所屬樂隊Emptybottles.、數字搖滾Colin Phils,台灣的洪申豪、落日飛車等出品,也由S&C發行和代理,還接連辦了不少演出。去年集合八隊亞洲emo樂隊推出錄音帶合輯,,今年S&C則與四支本地樂隊合作,分別為他們發行七吋唱片系列《This Ain’t Gonna Cut It》。

    他仍為沒做出來的唱片後悔不已,偏偏很多樂隊擔心的,則是發表作品會令自己後悔。「我的經驗是,後悔多來自你沒去做一件事,而不是做了什麼。」

    「超級忠於DIY精神的音樂人Jeff Rosenstock,有一首歌叫〈Perfect Sounds Whatever〉,說的就是沒有完美,如果你追求完美,什麼事都做不了的。」他本身也玩音樂,一直是最急躁的人,他今年才組成的wellsaid已經開始製作第一張作品。「作為一個寫歌的人,不論心態還是音樂上,一但創作的impulse過了,或者幾年後便『冇feel』了。好像現在的我再演奏Emptybottles.早期歌曲,心境已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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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is Ain’t Gonna Cut It》系列的首張作品,Oh! Nullah的《Restitution》

    他不太能接受本地樂隊「十年磨一劍」的出碟節奏,「有時成品未必完美,或者粗糙,但唯有做好了才有機會存在嘛。他們常常覺得要做一張masterpiece、要雋永,但我覺得這件事不是現時最重要的,不如先完成它,才看它會不會雋永。」

    他不忘補上一句,「Ponyboy就是當中的表表表表表者。我到現時仍非常後悔,沒能推動他們完成一張唱片。」

    時光機不可得,解散的樂隊也未會重組,但他成立了唱片廠牌,找到七吋唱片--只能錄下兩首歌,外國樂隊愛用作發表放不進大碟的歌曲,「七吋唱片是很有可塑性的格式,不一定是最容易賣出、最受歡迎的歌曲,可以是一隻popular的歌加一隻超奇怪的東西。」

    七吋唱片A、B兩面加起來才九分鐘,即使與最完美主義的樂隊合作,推動他們做好兩首歌始終比出一張完整大碟容易。「發表這個系列並非想要大賣,反而像大力或輕輕地推一下樂隊:You guys are fucking amazing already,開始做吧,不要再懷疑自己了。」

    正如系列名稱「This Ain’t Gonna Cut It」--這不夠好的--但沒關係,至少Oh! Nullah、Stranded Whale、David Boring和Wellsaid,將會因為參與這個系列,完成一張唱片。

    而且是拿在手上有重量的實體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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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一張碟不是只有音樂,而是一個媒介、實體物件,是tangible的。」家人兒時送他的音響組合,可播放CD、唱片和錄音帶,構成他的音樂記憶。「我聽音樂的習慣,不是戴上耳機,與世隔絕,而是在房間扭大音量來聽的。小時候的故事書也附送錄音帶,甚至家人也會把心儀歌曲錄進錄音帶,在私家車上聽,其實也是mixtape來的。所以實體音樂陪著我成長,一點也不陌生。」

    串流平台、Youtube,甚至非法下載,現代人要錯過實體實在太容易,而且對大部只想聽音樂的人來說,也不算什麼「錯過」,但Rocky不願再錯過。

    「我很喜歡The Promise Ring,但沒買唱片和CD,只是買了一隻印有《Nothing Feels Good》封面的杯子,用了一兩年左右。即使聽熟了那些歌,但我從未見過那張專輯的封底長什麼樣子。有一晚我喝醉了,在網上從日本訂來那張碟的首印版本,好貴,但送到之後,我才第一次見到,原來封底是隻很可愛的『熊啤啤』,那種喜悅是……很單純、很個人的,好像你被邀請加入一個Geek文化,『You’re finally in the club』。」

    他近年開始接觸黑膠和七吋唱片,也發掘了同樣的樂趣。「黑膠上一次大流行時,有過很多有趣、古怪的歌,沒再以CD、數碼音樂形式發行,你錯過了就一世也沒有了。即使不再在市面流通,作為樂迷,總是希望收集到『那件產品』。」他說,曾在洪申豪處「偷」到一張美國廠牌為透明雜誌發行的黑膠,「其實我有那兩首歌的CD,但我還是想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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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次七吋唱片系列,每支樂隊的唱片都只印二十至五十隻不等,限量得過份。「Sweaty & Cramped真的只可以負擔到這個數量,不是特地想變限量版的。」

    除了一兩場音樂會賺到錢,廠牌大部份產品,包括今次的七吋系列,利潤微薄。他形容,經營廠牌就像「洗黑錢」,「我投放資金製作產品,賣出去,換來觀眾的錢,就用作投資下一張,一個循環。」

    「因為一但沒錢了,即使有有趣的計劃,也要等待。我著緊收支,不是怕蝕錢,而是想一直都準備好『Say yes to people』。」

    我想,他真的真的不願再重蹈四年前的那個覆轍了。

  • 願意接受Stranded Whale的挑戰嗎?來解讀新歌〈Scars〉

    願意接受Stranded Whale的挑戰嗎?來解讀新歌〈Scars〉

    創作者除了技藝與才華,有時還得信任觀眾。正在台灣巡演及參與音樂節的樂隊Stranded Whale,剛發表的新歌〈Scars〉,歌詞及MV都勇敢地拋開以往作品較明確象徵或主題,如〈Killer Whale〉中渴望自由的殺人鯨、〈Never Fray〉的成長格言。

    今趟〈Scars〉歌詞拼湊零碎的短句,即便有了流暢旋律以及壯大格局的弦樂,聽眾卻難以看到一個完整故事,甚至無法提煉出任何即時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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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ars〉單曲封面 (樂隊Facebook)

    或者,樂隊寫下的歌曲介紹提供了些線索:「我覺得模梭兩可的事物最漂亮,繼而會希望它給我的印象能夠一直模糊下去,不會突然變得太鮮明。」

    配合由Andrew Wong拍攝、堆疊城市各種的人物、景物的MV看來,把無意識似的喃喃歌詞視作旋律一部份,全情投入尋找,卻又始於無法肯定的歌曲「真正意義」,其實正中樂隊下懷。

    歌曲開首不是說了嗎?「It’s not true for what you’ve been told」,不論是成長的真正過程、小鳥飛翔或人類流淚的原因,統統都是我們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