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 Tomii Chan

  • 【激罕照片】專訪Fds/4eva:他們當偶像SEXY BOYS,請你飾演粉絲

    【激罕照片】專訪Fds/4eva:他們當偶像SEXY BOYS,請你飾演粉絲

    黑漆漆的空間,台上的人指導著觀眾:他們唱一句「Friends forever」之後,台下要和應「Sexy Boys」,幾次練習之後。歌曲再次響起,眾人越來越興奮,一聲聲Sexy Boys此起彼落,伴著尖叫仿似為一生最愛的偶像歡呼。其實台上的五人樂隊Fds/4eva,才不過第一次在舞台亮相,但門票早已售磬;那首〈Sexyboiz〉也是首次被公開演唱,卻讓觀眾興奮得如歷久不衰的經典名曲一樣。自此,戲仿偶像男團的風格,邀請觀眾投入一場又一場的表演,疑幻似真地參與建立他們的音樂世界。

    Fds/4eva總是無時無刻把周遭事物,拉進他們的演出之中。訪問當天,登門造訪他們的練習室,穿著淺藍睡衣的結他手Teeda開門:「四百蚊,啱唔啱呀?」然後穿著正裝西服的低音結他手Thomas緊隨打招呼:「嚟面試呀?」記得這些,並不是因為我記憶力特別好,而是鼓手龍成當刻正在房間另一角落拍下影片。訪問後,他把我的反應影片,連同簡介、照片等交來,讓我再一次大笑不止。

    樂隊成立以來,社交媒體和各種宣傳,都標榜為男子偶像團體,由主音藍調民謠唱作人Tomii Chan、琴手Tin Li、結他手Teeda、低音結他手Thomas及鼓手龍成組成。他們的第二場演出,有個私下背景設定--「世界巡迴演唱會最後一站」。即將迎來第三場演出是EP發表會,作為偶像團體,決定連開兩場演唱會之餘,也延續第一場演出公佈的專屬應援口號「Friends Forever Sexy Boys」,還有正式代表「4eva」的四字手勢和動作,最近更推出了Instagram濾鏡,雖然有點簡陋,但也的確是偶像團體的配套與架勢。

    「網上有人形容我們是『臨盤搖滾』,比『懷孕搖滾』高一級。」Teeda一臉正經的介紹著樂隊與第一首EP,「我們已經是香港最好的Boy Band,所以EP叫《Greatest Hits》。」這張「經典」EP在網上發行不久,便被串流平台收進多個官方Playlist,與9m88、Phum Viphurit、CHAI、Wolf Alice等列。Teeda繼續一臉正經的告訴我:「才華呢啲嘢,越暗的地方越會發得光亮。」

    嬉皮笑臉的發言,叫人難以招架,正如播放《Greatest Hits》中紛雜多樣的取樣與糊混元素,正想說是大亂鬥,聽著好像有些結構與邏輯痕跡,卻又擔心自己「認真咗」。這種半真半假的曖昧狀態,讓他們一邊飾演偶像團體,一邊廂卻帶來一張難以歸類的作品。「香港很多樂隊都很認真,好有型,我們不想做這種。」鼓手龍成認真補充,「即使我們想『懶型』也Carry不到啦,我們真的『鳩』,那不如有趣點。」--Teeda強調:「型嘅話我應該冇問題。」

    正如「Fds/4eva」尚未成軍之前,不過是五個人相約Jam音樂,打算玩一些Marvin Gaye、Bill Withers與Curtis Mayfield的作品。結果,那晚只嘗試了Marvin Gaye的歌,「而且只彈了第一部份,因為第二部份沒有人知道和弦是什麼。」他們大笑起來。但忘記和弦而帶來的即興演奏,他們錄下來,回家反覆聽過,決定當中一些素材可以延續下去,歌曲〈@renee_0928〉正是由此發展而成。

    即興隨機的創作默契,也奠定了EP的錄製方法。他們從未完整編寫好一首歌,只構思結構與樂器的大概編排,便一邊錄音一邊同步創作。「錄音的時候,根本未知道那首歌最後會是什麼狀態,沒有人知道。」龍成說,他們幾乎有整整一星期住在錄音室,用外賣解決飲食,全力完成樂器的錄音。

    刻苦錄音生活的主要原因,除了因要在錄音時即時創作構思各種細節,還要即場摸索聲音質地:「錄兩秒,聽一聽,再調整收音咪的擺位,不斷嘗試。」其中不少樂器,特別是鼓,特地接駁到古董混音器BOSS KM6A,錄音時同步產生獨特扭曲音色,無法在後製回復原狀,頂多在扭曲失真之上,再疊加其他效果,造就了現時聽到模糊且頗為混沌的鼓聲。

    當五人輪流認真說著製作的技術,Thomas遞上一份Excel試算表,原來是他們的「樂譜」。每一方格代表一個小節,所以大約八個方格是Verse、十六格是副歌,然後每一行代表一種樂器,讓各人看著表格開始錄音,「我不會寫譜呀。需要彈奏的樂器就在方格打『X』,那些紅色的X是什麼?……我想起來了,就是要那一段的主角,最突出的樂器!」

    一邊用Excel錄音,一邊寫歌的方法論,讓歌曲在充滿未知的情況下開展,隨著眾人即興投入,以及當下即時的調整,好像終於解釋到三首歌曲中,不著邊際的混亂氛圍中保有一定秩序,卻不掩那些肆意揮灑的演奏。Teeda把樂隊歸類為「Studio Band」,代表那些音樂只能在錄音室出現,「每個當下捕捉到的音色,都影響歌曲發展。每一首歌,你要是拿掉任何一層樂器,是聽不下去的,每個音符都要在特定位置,不多不少。有很多很多巧合,但也是有意識這樣做的。」

    不論過程或成品都有點瘋狂,至少不是很有效率的製作流程,正如不會寫譜--Tomii和Tin懂得寫譜讀譜的,他們強調--以及各人自言樂器技術水平不太高--Tomii和Tin都是自小學習樂器的,他們強調--Fds/4eva的創作過程累人,卻叫他們滿足,「因為創作不是『Play music』,而是『Make music』。」Thomas與Teeda總結這次創作過程:「做任何藝術創作,都是自我探索過程,夾Band就是五個人一齊探索共同的東西。」創作和「做」音樂只不過是一起Jam和錄音,「錄好八個小節,放出來討論,就可以了」。

    這些音色與即興的部份,卻難以在現場演出完全複製,現場怎辦?「靠氣氛、偶像派、靚仔、舞步囉!」他們說,而且很認真。演出前除了練習歌曲,他們特地認真準備「Friends Forever Sexy Boys」的口號和舞步,讓觀眾更投入更有參與感。Teeda說,一切的出發點很直白:「做一個開心,而且所有人都享受的現場表演。不是我就這樣彈樂器,你就這樣聽。Live就是要與觀眾有互動,才算『Live』嘛。不是我們玩得很準、很整齊、很型,那些都重要,但觀眾可以一起玩的話最開心,Have a good time!」

    男團Fds/4eva 上排左起:Tin、龍成、Tomii Chan;下排左起:Thomas、Teeda(攝影:Fds/4eva)

    他們相信,音樂性與娛樂性可以並存,所以即將舉行的音樂發表會,除了敬請期等偶像團體的演出,還請來魔術師當嘉賓,一樣為了娛樂觀眾。Thomas解釋,「一般的娛樂性,像是魔術表演,噴火也好,玩牌也好,男女老幼看到都會『哇』,很想看下去。我們就要想,如何把這娛樂性轉換到表演當中。」

    追求娛樂性最令人誤會之處,是取悅觀眾的出發點與姿態,隱含了一種不創新、不自主的傾向,從而與「創作」有不少距離。但Fds4/eva念茲在茲的娛樂性,與他們製作音樂的出發點幾乎同出一轍--「音樂是享受,不是比賽。」他們樂於承認音樂技巧的平庸甚至新歌中大量「取樣及致敬」,只是他們的世界不是由上而下或獨斷的單向傳遞,更重要是那些舞步、口號、社交媒體的無厘頭問答,或者讓你穿上樂隊紀念T裇的濾鏡,都可視為一場「Fds/4eva與粉絲」角色扮演遊戲。他們透過音樂作起點,邀請你投入參與Fds/4eva世界。

    畢竟沒有台下歡呼「Sexy Boys」的粉絲,男子偶像團體就無法成立了。

    【FDS4444EVA巡迴肢體語言研討會】

    [第一場/First Date]
    日期/Date: 26/6/2021⁣
    演出單位/Acts:@virgin_vacation 、@clave_official 、@fds_4eva

    [第二場/Second Date]SOLD OUT
    日期/Date: 27/6/2021⁣
    演出單位/Acts:@riddem_official 、@sciencenoodles 、Fds/4eva

    時間/Time: 1900 開門 Door Opens, 2000 開騷 Show Starts⁣
    地點/Venue: @sognohk
    門票/Tickets*︰$260(預售 Advance)、$300(即場 Door)⁣

    *觀眾名額有限,先到先得!

    購票聯絡Fds/4eva
  • 痛苦時,我們需要的是與自己對話:Tomii Chan《Replay》

    痛苦時,我們需要的是與自己對話:Tomii Chan《Replay》

    孤獨迫著我們與回憶、悔疚正面交鋒。隔離時代,或許正是迫著我們學會自處的契機。唱作人 Tomii Chan 將晦暗省思化為新作《Replay》,五首歌的主題與音色統一,洗去兩張前作的紛雜多變,歌曲鋪排上亦更見心思。

    〈Regrets〉開場,鋪墊緩緩踱步向前的節奏。〈Old Ways〉結他旋律的音色質地,穿梭的音效,加上同一組旋律重覆貫穿全曲的結構,喚起Lofi hip hop印象,製作上卻沒有罐頭味道,只繼承了舒暢撫慰。兩首歌的唱腔與歌詞內歛,像消沉的自言自語,讓出足夠空間給流麗的旋律線與編曲發揮。

    可惜平板唱腔似乎難以駕馭有勁道的編曲,碰上〈How to Live Miserably〉的民謠謠滾,用上相同唱腔就稍稍失色,抵消了由慢轉快、消沉至無力感爆發的歌曲編排,唱腔拖宕了編曲本可累積為全張作品高潮的力量。唱腔與歌曲的拉扯,在結尾〈A Song for Moving Forward〉也有出現,主角沉吟著嘗試走出困境,木結他編曲一洗頹廢,可愛和唱透出一點亮光,但沒有配上清醒唱腔,消沉的自省反倒像對重新振作的晦氣諷刺。

    Tomii Chan (攝影:Rocky Sum)

    相對的,Tomii其實更擅向內發掘、沉思。結尾曲前的〈The Problem Of Never Leaving Your Home〉,冷洌鋼琴與幽靈般的和聲。在靜夜月光之下,思緒終於不再受抑壓,得以散發開來。雖然是一片黑暗,但能暫別眾人的喧囂,獨處所提供的自我探索空間,才是黑夜對抑鬱與封閉的答案。正如由An Gee Chan所畫的封面,混亂的灰暗刻滿全身,但獨坐一角方能細聽自我,將心底晦暗化為作品,與世界交流。

    首圖背景: Max Fuchs on Unsplash

  • 【香港有藍調1】慘島藍調節:我們想在香港找回藍調的輪廓

    【香港有藍調1】慘島藍調節:我們想在香港找回藍調的輪廓

    我們相約一所日式喫茶店,隱身於觀塘工廠區,店面明亮乾淨。點菜櫃台上,是一部小巧復古的唱片機,躺在橙紅塑膠盒子,與旁邊的小花瓶、白蕾絲臺墊一起,良好的增進店面的文藝氣息。幾乎滿座的食客,無人注意轉著的唱盤,唯獨Andrew與Tomii揮揮手,著我留意那張Donna Hightower在1972年發表的唱片,流出的騷靈聲音,填滿食客閒聊的空檔,他們聽到的卻是藍調的影子。

    20180804-The Gloomy Island Blues Festival_Michael-CW-Chiu019
    慘島藍調節主辦人Andrew、Tomii(左起) 攝:Michael CW Chiu

    「為什麼剛剛叫你聽呢,因為那聲音很標誌性,一些最『老土』的藍調Scale,是超級Bluesy的聲音。」Andrew與Tomii形容,藍調的輪廓來自其獨特的音樂結構,而且流行曲、R&B、搖滾到爵士樂都有藍調身影,無處不在,卻也令大家有如患上「面盲症」,時而聽似搖滾樂,又時則貌似爵士,「香港可能周圍都聽到,但大部份人叫不出名字,沒有身份般。『乜又係你呀,陳生!』,但其實他不是陳生。」

    Tomii在高中時代已經沉迷藍調,今年推出的個人專輯中也有原創藍調;Andrew兩年前加入六重奏樂隊Shake That Thing吹色士風,一直嘗試重現五、六十年代的藍調聲音。兩個人都肯定藍調有名有姓有外貌,只是被更後期的繼承者掩沒,於是今年年初決定,舉辦全港史上首個「藍調節」。

    藍調一直在香港隱身,又發源於美國的非裔奴隸歷史。香港與藍調,看似隔著一道難以橫越的鴻溝,偏偏兩人沒參考慣常藍調活動,用藍調俚語來命名,反而採用了「慘島藍調節」,宣傳標語則是「We all have the blues」。2018年的香港人,未必聽過藍調,但也必定不會反對「慘島」、「憂鬱」等語,赤裸描繪了某種社會的共同情感。

    20180804-The Gloomy Island Blues Festival_Michael-CW-Chiu028
    Andrew(右)兩年前才接觸藍調音樂,加入樂隊Shake That Thing吹色士風。 攝:Michael CW Chiu

    這直接坦然的態度,就是Andrew心目中的藍調核心精神,而不在十二小節、藍調和弦、歌詞結構等一聽就認得的音樂語言,「單純說藍調的音色,結構和技術是數一數二簡單。你試著把藍調歌曲的Soundwave重疊看看,可能首首一樣。但藍調其實總在應對日常生活,歌詞探討的題材,背後盛載著黑人、種族融合、苦難等,引伸出來的那種價值觀,才是藍調最核心的部份。我覺得藍調絕不止是一種聲音,而是一種精神,甚至價值觀,就是坦誠、赤裸裸的面對你的情感。」

    如果藍調是一種態度,誰都可以收為己用。即使沒試過黑奴摘綿花,也不像浪蕩天涯的歌詞般過活,也就不等於不懂藍調。「你如果好中產的,可能飲杯紅酒就解決。rock一點的就打爛結他洩憤,還是你用另一種態度去面對。」

    只是藍調精神不容易說得清,Tomii聽完只搖搖頭,淡淡地說,「我不知道有沒有『藍調精神』,好像求神拜佛虛無飄渺,所以不怎麼去想。即使我與你都喜歡藍調,但每人體會都不同,說不清楚。」

    他說,理解藍調的角度有很多:「音樂事業、學術研究對象、歷史與文化、情感表達方式,甚至是盲人無法下田耕種,唯有上街唱歌賺打賞。」但他的親身體會卻是那麼難以言喻:「彈奏時有時候覺得『鬼上身』般,說出來哪會有人真的明白?」

    20180804-The Gloomy Island Blues Festival_Michael-CW-Chiu018
    Tomii(左)高中開始接觸藍調音樂,今年推出的專輯《Not A Good Day To Die》亦有原創藍調。 攝:Michael CW Chiu

    自十九世紀開始,歷經解放奴隸、二戰、唱片技術躍進;由鄉村走進城市,原音木結他到電結他的盛行。要說清楚藍調精神與文化,他們為觀眾計劃了一個歷時兩個月的藍調節,由八月中開始至十月期間,發表文章、電影放映、舉行音樂會以及工作坊。

    音樂活動的編排,嘗試展現藍調由鄉村到城市的演變面貌,「鄉村藍調有Jabin Law與黃仁逵;電氣藍調則有Tommy Chung和Issac So的樂隊。」而他們各自的藍調單位,亦會聯同菲律賓和台灣的Ian Lofamia Band與Muddy Basin Ramblers舉行壓軸音樂會。

    GI-poster
    「慘島藍調節」壓軸音樂會海報

    呈現藍調歷史,他們還在網站撰寫了一系列的文章、舉辦電影放映。「不是單純聽完音樂,覺得有趣,認為那些音樂就是藍調。我們很想帶出藍調歷史的演變,還有那些經典曲目的創作者,經歷了什麼才寫得出來?譬如今次會放映的《藍調傳奇》(Cadillac Records),雖然只是把四、五十年代有名的藍調歌手『炒埋一碟』。但有些我本來不太明白的歌曲,如〈i’d rather go blind〉,看完電影再聽已經完全不一樣感受。」

    歷史上,藍調是後世不時駐足回望的地標,很多復興運動都從這裡抓取靈感,「五、六十年代的民謠復興,就是找回舊的藍調音樂和音樂人出來」Tomii說,做任何音樂也逃不出歷史。「做音樂、聽音樂的都受前人影響。當代音樂已很難開一個新的範疇,做全新的事情。」

    我寫這文章時,找回訪問當晚在餐廳,Andrew和Tomii著我留意的那張唱片,是Donna Hightower的《This World Today Is A Mess》。我忍不住想,在香港找回藍調的輪廓,重返藍調那赤裸精神,也能讓這慘島嘗試指認憂鬱的模樣嗎?

    What you do, and what you say
    Has a lot to do in how you live today
    What you want, what you make
    Everybody knows it’s only what you take
    --《This World Today Is A Mess

    20180804-The Gloomy Island Blues Festival_Michael-CW-Chiu029
    攝:Michael CW Chiu

  • 【樂評】少年維特的自省--Tomii Chan《Not A Good Day To Die》

    【樂評】少年維特的自省--Tomii Chan《Not A Good Day To Die》

    編按:Tomii Chan最近發表第二張專輯《Not A Good Day To Die》,可在Band Camp試聽及購買。他亦將於6月23日舉行一場發佈音樂會,選址新場地Holandfree。這張新專輯除了十四首新歌,更包括一篇Liner Notes作導賞,Glass Onion獲准轉載。

    not-a-good-day-to-die-album

    第一張專輯《Arrays》穿梭各種曲風與聲效的音樂實驗,Tomii Chan短短半年後完成了《Not A Good Day To Die》。他這回不再是那自信滿滿,誓要找出宇宙真理的科學家,反過來挖掘內心深處的疑惑,透過更純粹與本質的民謠與藍調,展開一場自我對話。

    雖然十四首歌主題紛雜,卻藏不住背後那位無法停止思考的疑惑少年。開場曲〈Just Because〉簡樸清新的木結他旋律,主人翁一邊唱著本應不需理由的「我愛你」,突然卻插進不斷下降的低音部,步步進迫,急著為戀愛的無理性辯解--「我愛你只是因為……」。

    理智與感性的拉扯反覆出現,〈Today〉中急迫混亂的結他,直覺隱隱知道將有什麼事要發生,「No one can survive」,卻又煩心於說不出所以然來。少年天性敏感,貪婪地觀察身邊事物,無法自控的竭力歸納箇中邏輯,屢敗屢戰。偏偏人心更難捉摸,〈Imagery of You〉溫柔的唱著傷害過的那位束馬尾、穿長裙戀人,難掩眷戀但礙於自責又裹足不前。

    即使是不論結構與演奏,都肯定屬於藍調的〈Hey〉、〈The Eighth Day〉與〈Daisy〉,Tomii的演唱冷靜沉著,缺少藍調傳統中那份張狂。與歌詞中自誇個人魅力、殺掉出軌女友的狂妄情節恰恰相反,似是自我壓抑已久的情緒大反彈。

    整張專輯最迷人之處,是克制運用各種配器與音效,交錯於辯證的自我對話。〈Angel〉找來樂隊Life Was All Silence結他手Jay Tse合作,而敲擊節奏刻意置於前方,平穩直搗耳窩,確實得像歌中少年看見的「路標」、「打開的門」。可即便清楚向前走便是出路,偏偏和音與電結他合成的幽靈纏繞著他,勾起心底「When we are all in a game」的警覺。

    同是界乎於得救與沉溺的〈Simplicity〉,一問一答的不止歌詞,還有鋼琴與結他,少年故作輕鬆引領話題走向,刻意使力偏偏帶來反作用力,距目標越來越遠。突兀的變速是下定決心,是與其執著抵達終點,不如踮起腳尖四處遊蕩,任由命運領航,「How things won’t go the way we want」。

    來自香港的少年維特,一方面感傷人生,但又著力保持自覺,不斷質疑,甚至推翻自我,在節奏急促的世界開闢這三十七分鐘的自省角落。結尾曲〈Don’t Let A Good Thing Goes By〉與〈You Can Do Anything You Want〉用輕省和弦來率性總結,深深的疑惑無法逃避,卻毋須浪漫化--「A Simple song / why make it difficult」;但經過認真思考的人生更值得活,至少他見過那些無解痛苦的模樣--「No, it’s okay / I know how it feels / When the rain keeps falling down」 。

    文:Practical Dinosaur
    (原刊於《Not A Good Day To Die》專輯。)

    not-a-good-day-to-die-poster.jpg

    Tomii Chan的鄉謠音樂會——Not A Good Day To Die Live! 
    日期:23/6/2018
    地點:Holandfree(葵涌華達工業中心B座15樓6室)
    時間:8pm開放進場;8:30pm開演
    特別嘉賓:Lenny x June
    票價:$110預售、$130即場
    活動專頁/購票方法: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210216716424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