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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島嶼天光》三年後  樂迷眼中的滅火器變成怎樣?

    《島嶼天光》三年後 樂迷眼中的滅火器變成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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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左至右:貝斯手陳敬元、主唱楊大正、吉他手鄭宇辰、鼓手吳迪(圖片來源:Facebook)

    “太陽花學運”之後,台灣龐克樂隊滅火器因演唱運動主題曲《島嶼天光》而被香港樂迷所熟知。自此,“台獨樂隊”成為他們難以擺脫的標籤,樂隊也因此在台晉升為幾乎人人皆知的主流樂隊。2016年5月,滅火器穿上西裝,在台灣總統就職典禮上登台演出;同年11月,他們在桃園棒球場舉辦的演唱會參與人數破萬,這在台灣獨立音樂界尚屬首例。收穫更廣受眾的同時,滅火器也難以躲避樂迷對他們商業化、主流化走向的質疑。

    時至今日,《島嶼天光》已問世逾三年,現在的滅火器在樂迷心中有了怎樣的變化?我們和幾位樂迷聊了聊,並請滅火器做出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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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一位不願離開台灣的大陸友人:「第一印象應該是五月天的迷你版吧。」

    滅:wowow~~希望我們的收入也是五月天迷你版,二十分之一就好~~~

    2/  水表王:「我會變成一個台獨跟他們有密切關係。」 

    衛何世:「滅火器帶我走出許多青春時期的困頓,在我成長過程中真的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也令我更積極地去關注社會議題。受滅火器影響的青少年很多,而且現在還在蔓延。滅火器的音樂能帶給你力量,這大概就是他們的受眾很廣的原因。」

    小格:「要說滅火器改變了我什麼,那大概就是整個人生吧。」

    滅:謝謝你喜歡我們的音樂,透過創作分享我們的人生,更希望這些創作能帶給聽眾力量,謝謝你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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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滅火器的歌迷自稱為「火種」,圖為印有其標識的旗幟(圖片來源:kkbox)
    3/星球546:「滅火器是流行音樂中音量開最大的樂團,大聲原則就是台灣主流和非主流音樂區隔的第一條線!」

    滅:嗯~大聲就是比較爽啊,呵呵呵呵。
    4/ 水表王:「滅火器的新專輯比起過去龐克味少了很多。雖然新歌在質感上水準有大幅的提升,編曲也很用心,那種粗獷的男子漢氣概也沒有消失,但對我來說,他們現在的音樂已經不是龐克了。」

    李休睏:「進入商業體制,本身就已經違反龐克精神了。」

    滅:嗯,我們的確非常喜歡龐克音樂。
    至於違反龐克精神這件事,我只能說時代背景不同了,我們很努力的讓自己用喜歡的『音樂風格』生存下來,並且把這個音樂型態分享出去,這就是我們作為一個『龐克樂團』的方式。
    但如果你認為這樣不算『龐克樂團』,那我也沒有意見,其實這件事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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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9527:「我覺得滅火器就像是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伍佰,唱出了我們這一代的理想、無奈和希望。」
    高平王子小宮女:「 滅火器就是父權異男的少年們會很喜歡的路線。」

    滅:謝謝你的肯定,伍佰絕對是我們四個人的共同偶像!我們會繼續加油~
    同樣身為異男,在性別平等的時代建議大家對父權不要太迷戀,有些觀念還有進步的空間。我們一起學習,一起讓世界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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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島嶼天光》令滅火器聲名大噪

     

    6/ 老蕭:「太陽花學運的時候,是滅火器那首《島嶼天光》告訴我們不能輸。」

    苓膏龜苓膏: 「 太陽花的時候我覺得《島嶼天光》很矯情,這首歌就是滅火器的一個分界線,那之後他們就轉變了編曲和氣勢,也開始很商業化的經營。」

     

    滅:《島嶼天光》是受到託付而產生的『目的性』創作,的確和我們以往的創作有非常大的差異,而且我們很榮幸用音樂參與了這段歷史,在《島嶼天光》之後兩年,我們發行了第四章完整專輯『Reborn』,這是一張非常回歸生活面和貼近內心狀態的專輯。如果你指的是,覺得這張專輯的編曲有進步的話,我們會覺得非常開心,大家都很盡力的在製作這張專輯,謝謝你的肯定。
    至於商業化的經營,是我們正在學習的。身為一個以音樂為職業的樂團,讓音樂產生價值,是不可避免的事。
    不過我們的原則是,任何的操作不會影響到『音樂本質』。我們會繼續努力,也希望你能感受到這些作品的誠懇與我們想要分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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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來源:火氣音樂

     

    7/ 董事長:「他們很推崇台灣棒球的精神。但是認真想想,台灣棒球的環境其實很差,所謂的國球文化就是政治操作的結果,是種凝聚民心的宣傳工具。」

    滅:曾經是如此沒錯,但我們喜歡棒球的現在,並不是任何人能操作的。
    我們希望跟當代為棒球運動努力的球團,球迷,選手們一起努力!!
    為台灣的棒球打造出更好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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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滅火器來說,棒球和音樂同樣重要(圖片來源:火氣音樂)
    8/ F:「我覺得他們的台語用得很漂亮,不是因為選詞很華麗,也不像是專門寫台語詞出身的人寫的,而是聽起來就是平時真的有在講台語的人寫的。」 

    L:「在不少人的印象中,台語至今還是鄉下人說的粗俗語言。直到這幾年本土意識崛起后,台語才漸漸去污名化。滅火器讓人感動的,是他們為台灣本土語言的復興在努力,從文化上去提倡台灣的主體和價值。他們在這方面確實下足工夫,也有很大影響力,不只是唱唱台語歌騙騙大眾而已。」

    滅:謝謝你的肯定!!!我們一定一定會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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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滅火器 Begin The Second half 巡迴演唱會 – 香港站

    日期: 2017年5月13日 (星期六)
    時間: 晚上8:15
    地點: 西灣河蒲吧
    地址: 香港西灣河聖十字徑2號
    暖場嘉賓: 小紅帽 Silhungmo
    票價 (全場企位):
    $200 (早鳥,限時限量,售完即止!)
    $280 (預售)
    $320 (即場)

    購票連結:https://thepointofsale.hk/tickets/fireex

  • 「觀眾唔支持,所以消失都唔抵幫,尊重市場邏輯」--真的嗎?

    「觀眾唔支持,所以消失都唔抵幫,尊重市場邏輯」--真的嗎?

    四度被迫遷,先後被地政署和食環署狙擊的Livehouse Hidden Agenda,近日竟被入境處盯上,令人嘩然。Hidden Agenda於五月七日晚舉行TTNG音樂會期間,入境處「放蛇」派出卧底,指樂隊未持有工作簽證,HA涉嫌聘請「黑工」,出動警察帶同盾牌及警犬,最後帶走HA負責人許仲和及兩位職員,樂隊亦被帶返入境處。
    --《來看看Hidden Agenda多「十惡不赦」,當局要出動盾牌和警犬?

    允行:好多人話支持Hidden Agenda,亦好有心籌錢、義務幫手,但第四代開張後,我唔覺有咩改變。一場騷二、三百人睇,已經好成功,本地樂隊更加慘烈。究竟我地有幾支持HA?

    一心:即使唔係超鍾意睇騷嘅人,我都覺得香港應該有空間比live house生存。正如唔特別支持「香港樂隊」,我都認同要維護佢地生存嘅空間。我甚至支持全部香港人有權利去做佢地想做嘅事,「權利」包括有適合的物理空間去做野,如果因為法例同土地問題而受阻,政府係應該幫助解決,呢個先係我「支持HA」背後嘅理念。

    允行:有時覺得HA好似一個無家者,我地比完錢幫佢,但佢用晒就冇。

    一心:你嘅意思係,因為音樂環境唔好,所以代表HA冇生存空間。但我掉返轉咁睇,因為Live House根本唔合法,只得「勇者」會搞,所以冇人會長遠咁大搞,所以個scene嘅發展都受影響。

    允行:我一直認為,支持HA嘅最佳辦法係買飛入場,但之後就算解決咗「公義」問題,HA搵到個合法嘅地方,如果啲騷只係賣得出幾十張飛,個音樂環境都唔sustainable,咁究竟為咩?

    一心:你覺唔覺得「小眾」或者邊緣嘅野,例如藝術、音樂,需要扶助?因為音樂環境未夠好,所以佢係「小眾」,所以更需要「合法化」去支持。有咗你講嘅公義,係可以推動到個環境,而唔係將兩件事分開睇。

    允行:我而家比較同意你講法,HA係小眾嘢,所以更加需要捍衛呢啲少數人嘅利益。

    一心:我覺得講捍衛小眾野最吊詭之處,係我地一方面覺得,觀眾唔支持,所以消失都唔抵幫,好啱呀,尊重市場邏輯!但如果我地高舉獨立自主嘅旗幟,讚揚呢啲人唔妥協,唔係正正支持佢反市場邏輯咩?呢個矛盾背後嘅hidden agenda係,所有小眾嘢必須要邁向主流,要用市場價值去證明自己值得支持。

    允行:但當佢變咗主流,我地又轉而追求另一啲小眾嘢,想搵返「獨立自主」精神,咁樣真係我想要嘅嘢?

    一心:「小眾」同「主流」係好Dynamic嘅概念,唔係黑白分明。但我一直都好想問,究竟我地係想不斷將「小眾」推向主流,定係製造一個空間,保護小眾嘅嘢,佢唔需要迎合主流市場,唔一定要有好多錢賺先證明佢值得保護同支持?我覺得保護都有好多層面,亦可以同時進行。近年好多爭議,最後都去咗「你有冇付出咩實際幫助」呢個位,其實好多時係講錢,但有時錢先係最容易付出嘅支持,一啲聲援,甚至幫手爭取政策上、輿論上嘅陣地,先係最難最辛苦,但最長遠嘅……

    伸延閱讀:《來看看Hidden Agenda多「十惡不赦」,當局要出動盾牌和警犬?

  • 來看Hidden Agenda多「十惡不赦」,當局要出動盾牌和警犬?

    來看Hidden Agenda多「十惡不赦」,當局要出動盾牌和警犬?

    圖:Music Surveillance
    圖:Music Surveillance

    四度被迫遷,先後被地政署和食環署狙擊的Livehouse Hidden Agenda,近日竟被入境處盯上,令人嘩然。Hidden Agenda於五月七日晚舉行TTNG音樂會期間,入境處「放蛇」派出卧底,指樂隊未持有工作簽證,HA涉嫌聘請「黑工」,出動警察帶同盾牌及警犬,最後帶走HA負責人許仲和及兩位義工,樂隊亦被帶返入境處。

    轉移視線的「工作簽證」

    入境處最後控告許仲和「協助與教唆他人以旅客身份在香港非法工作,違反逗留條件」,以及「聘請並非合法受僱的人士」,代表海外樂隊來港演出,需要申請工作簽證。即是HA需要填妥「聘用專業人士來港就業申請表」,申報這些東西--

    1.  樂隊的「職務詳情」(Job Duties)
    2. 解釋為何樂隊來港「就業的理由」,以及這個「職位」為何未能由本地僱員擔任
    3. Hidden Agenda的財政狀況,包括:過去兩年營業額
    4. 現時僱員人數
    5. 過往聘用外地僱員的情況

    雖然,要解釋為何不找一些本地人來「擔任」一支英國Progressive Rock樂隊真的很傷腦筋,但四頁的申請表頂多也算麻煩或奇怪而已。不過填好表格,你會發現,入境處審批工作簽證,是完全基於酌情權及內部指引--內部,即是不公開。批與不批,平民百姓無從追究原因。

    許仲和亦向其他媒體表示,入境處因HA屬違規場地,決定不再批出工作證明。

    簡單來說,就是:

    工業大廈=地契只准做工業活動=不能做娛樂活動=無法申請娛樂牌照=樂隊無法獲批工作簽證=Hidden Agenda

    工廈:政商眼中的「肥豬肉」

    讓我們從根源出發,改地契可以嗎?可以,但你需要是工廈的業主,或你的業主願意為你區區一個小租戶付錢,兼有足夠深的口袋為物業補地價,申請改變用途。如你夠幸運,趕及參與發展局七年前推出的「活化工廈政策」,而你的工廈有十五年或以上樓齡,便可重建或整幢改裝,改變用途,而且毋須補地價,對業主來說非常經濟實惠,以致活化計劃在一六年停止申請時,有經濟顧問、測量師反對,並一針見血地指出,「工廈價格走向起跌失去政策因素後,將會重新和樓市形勢掛鈎」

    說到樓市形勢,香港屢創佳績,連續七年蟬聯最難負擔城市。工廈與樓市掛鈎,踏上不斷上升的不歸路,正是七年前發展局開始活化的願景:提供更多樓面面積,以配合香港不斷轉變的社會及經濟需要--政府活化的藍圖裡沒有文化藝術發展,只是釋放空間讓資本進場,發揮更大的經濟效用,正如「住宅」也不過是資金競逐的戰場,而非真正意義上的居所,保不住斷上升的價值,才是這些政策所說的「社會及經濟需要」。

    用「違法」的獨立音樂擦亮招牌

    無力以龐大資金改變工廈用途的獨立單位,加上付不起租金,自然就敗走。即使付得起租金,就算沒有Livehouse牌照可供申請,仍想方設法符合條例要求,像Hidden Agenda,則要冠上「違法」罪名被各大部門狙擊。既然使用工廈的單位十惡不赦,音樂文化藝術聚集而成的社區,阻礙發展大計,政府卻一再吊詭地挪用他們的成果,用作擦亮政府的文化藝術工業招牌。

    同樣位處工業區的伙炭藝術工作室開放日,曾獲民政事務局的「藝能發展基金」資助數年。近期一點的西九文化區「自由野」及「自由約」,所邀請的音樂人和樂隊,要是沒有工廈的練習室、Hidden Agenda的舞台,是否能為偉大的西九提供多元化的演出,讓西九承載「發掘有關創作、示現,以及享受不同音樂種類的可能性」的美麗願景?

    活化政策在工廠區成功建立貼近商用物業的市場機制,加上公部門針對牌照問題的窮追猛打,HA的未來固然是未知之數,長遠亦導致發展表演場地的成本極高。有能力迎向市場,承受高企的租金,亦未必有底氣去承受公部門的窮追猛打;在尚未有針對演出場地的牌照出現之前,場地要「合法」經營,亦需投入大量資金獲得娛樂牌照,最直接的影響莫過於更高的票價、邀請入座率有保證的演出單位--但這些市場邏輯,是否又與獨立音樂的精神背道而馳?

    延伸閱讀:《「觀眾唔支持,所以消失都唔抵幫,好啱呀,尊重市場邏輯」--真的嗎?》

  • 【專訪】Sweaty&Cramped的七吋唱片宣言:樂隊們,別懷疑自己,出碟吧!

    【專訪】Sweaty&Cramped的七吋唱片宣言:樂隊們,別懷疑自己,出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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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觀塘海濱旁一棟貿易中心,Rocky Sum辦了他人生中第一場DIY音樂會,歡送他所屬樂隊Insidejokes.的鼓手,友好樂隊Ponyboy和Loveface也有份演出。「對呀,是『那個年代的』。」他的意思是,那是三支樂隊尚未解散之時。

    那場音樂會在他的回憶中場面混亂,但談起已解散的Ponyboy和Loveface,他還有悔疚。「很後悔,因為各種原因,沒有紀錄他們當時的音樂,而他們的作品是so so so brilliant,但某程度上沒流傳下來。對我來說是一種悔疚,如果當時有已經有自己的廠牌……」他說,要是有時光機,「我一定會綁架他們愛的人,迫逼他們錄一張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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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立廠牌Sweaty & Cramped的創辦人Rocky Sum

    廿歲出頭的Rocky Sum,是成立僅一年多的香港獨立廠牌Sweaty & Crapmed(S&C)主腦兼唯一成員。他所屬樂隊Emptybottles.、數字搖滾Colin Phils,台灣的洪申豪、落日飛車等出品,也由S&C發行和代理,還接連辦了不少演出。去年集合八隊亞洲emo樂隊推出錄音帶合輯,,今年S&C則與四支本地樂隊合作,分別為他們發行七吋唱片系列《This Ain’t Gonna Cut It》。

    他仍為沒做出來的唱片後悔不已,偏偏很多樂隊擔心的,則是發表作品會令自己後悔。「我的經驗是,後悔多來自你沒去做一件事,而不是做了什麼。」

    「超級忠於DIY精神的音樂人Jeff Rosenstock,有一首歌叫〈Perfect Sounds Whatever〉,說的就是沒有完美,如果你追求完美,什麼事都做不了的。」他本身也玩音樂,一直是最急躁的人,他今年才組成的wellsaid已經開始製作第一張作品。「作為一個寫歌的人,不論心態還是音樂上,一但創作的impulse過了,或者幾年後便『冇feel』了。好像現在的我再演奏Emptybottles.早期歌曲,心境已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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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is Ain’t Gonna Cut It》系列的首張作品,Oh! Nullah的《Restitution》

    他不太能接受本地樂隊「十年磨一劍」的出碟節奏,「有時成品未必完美,或者粗糙,但唯有做好了才有機會存在嘛。他們常常覺得要做一張masterpiece、要雋永,但我覺得這件事不是現時最重要的,不如先完成它,才看它會不會雋永。」

    他不忘補上一句,「Ponyboy就是當中的表表表表表者。我到現時仍非常後悔,沒能推動他們完成一張唱片。」

    時光機不可得,解散的樂隊也未會重組,但他成立了唱片廠牌,找到七吋唱片--只能錄下兩首歌,外國樂隊愛用作發表放不進大碟的歌曲,「七吋唱片是很有可塑性的格式,不一定是最容易賣出、最受歡迎的歌曲,可以是一隻popular的歌加一隻超奇怪的東西。」

    七吋唱片A、B兩面加起來才九分鐘,即使與最完美主義的樂隊合作,推動他們做好兩首歌始終比出一張完整大碟容易。「發表這個系列並非想要大賣,反而像大力或輕輕地推一下樂隊:You guys are fucking amazing already,開始做吧,不要再懷疑自己了。」

    正如系列名稱「This Ain’t Gonna Cut It」--這不夠好的--但沒關係,至少Oh! Nullah、Stranded Whale、David Boring和Wellsaid,將會因為參與這個系列,完成一張唱片。

    而且是拿在手上有重量的實體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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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一張碟不是只有音樂,而是一個媒介、實體物件,是tangible的。」家人兒時送他的音響組合,可播放CD、唱片和錄音帶,構成他的音樂記憶。「我聽音樂的習慣,不是戴上耳機,與世隔絕,而是在房間扭大音量來聽的。小時候的故事書也附送錄音帶,甚至家人也會把心儀歌曲錄進錄音帶,在私家車上聽,其實也是mixtape來的。所以實體音樂陪著我成長,一點也不陌生。」

    串流平台、Youtube,甚至非法下載,現代人要錯過實體實在太容易,而且對大部只想聽音樂的人來說,也不算什麼「錯過」,但Rocky不願再錯過。

    「我很喜歡The Promise Ring,但沒買唱片和CD,只是買了一隻印有《Nothing Feels Good》封面的杯子,用了一兩年左右。即使聽熟了那些歌,但我從未見過那張專輯的封底長什麼樣子。有一晚我喝醉了,在網上從日本訂來那張碟的首印版本,好貴,但送到之後,我才第一次見到,原來封底是隻很可愛的『熊啤啤』,那種喜悅是……很單純、很個人的,好像你被邀請加入一個Geek文化,『You’re finally in the club』。」

    他近年開始接觸黑膠和七吋唱片,也發掘了同樣的樂趣。「黑膠上一次大流行時,有過很多有趣、古怪的歌,沒再以CD、數碼音樂形式發行,你錯過了就一世也沒有了。即使不再在市面流通,作為樂迷,總是希望收集到『那件產品』。」他說,曾在洪申豪處「偷」到一張美國廠牌為透明雜誌發行的黑膠,「其實我有那兩首歌的CD,但我還是想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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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次七吋唱片系列,每支樂隊的唱片都只印二十至五十隻不等,限量得過份。「Sweaty & Cramped真的只可以負擔到這個數量,不是特地想變限量版的。」

    除了一兩場音樂會賺到錢,廠牌大部份產品,包括今次的七吋系列,利潤微薄。他形容,經營廠牌就像「洗黑錢」,「我投放資金製作產品,賣出去,換來觀眾的錢,就用作投資下一張,一個循環。」

    「因為一但沒錢了,即使有有趣的計劃,也要等待。我著緊收支,不是怕蝕錢,而是想一直都準備好『Say yes to people』。」

    我想,他真的真的不願再重蹈四年前的那個覆轍了。

  • 【樂評】乘著Tjoe的爵士結他,一趟無負擔的倫敦旅程:《FLOW LONDON》

    【樂評】乘著Tjoe的爵士結他,一趟無負擔的倫敦旅程:《FLOW LON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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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joe (圖:音樂人Facebook)

    文:Chameleon

    第一次認識Tjoe (讀Tee-Joe,好似係),係零零年代佢擔任結他手嘅樂隊「PickPak掣」。樂隊明顯受廣東歌影響,但係整體嘅Soundscape並唔係普通「K歌」,無論係伴奏吉他定主音結他,都展現出好強嘅原創性。當時Tjoe 係比較技術型同實驗型嘅樂手,鍾意喺現場表演好playful咁加插一啲古怪嘅effe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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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LOW LONDON

    不過,當年PikPak掣用jazz加bossa nova形式玩pop,主音角色亦較重,Tjoe可能未必咁有發揮。直到差不多十年後,Tjoe響2014年喺香港錄咗《FLOW》EP,到2016年喺倫敦遊歷期間,同當地遇到嘅音樂人一齊合作錄咗《FLOW LONDON》,全碟十首歌更加focus喺instrumental,特別注重唔同樂器嘅交流。

    《FLOW LONDON》第一首歌〈Walking In The Rain〉一嚟已經二話不說,拋個好似水流般暢順嘅旋律,好似呼應緊呢隻碟嘅名「FLOW」(流動)咁。通常行路落雨都已經好狼狽,但係Tjoe嘅呢首歌,好似好瀟灑咁享受落雨嘅街道。電結他同Fender Rhodes電子琴一齊彈奏句licks時就好似一對戀人係街上面跳舞咁,浪漫得來又唔造作。

    成首歌有好大部份係即興演奏,響現代嘅錄音比較少見,因為好多時候就算係爵士專輯,都鍾意預先編好晒,就算有即興,都可能喺一分鐘內搞掂。Tjoe呢首歌就差唔多超過一半部分都係即興(仲有drum solo,好耐未試過聽studio album有drum solo),可見佢都想將現場演出嘅真實感帶俾聽眾。

    〈The Music Never Stopped〉雖然基礎都係以爵士樂為主,但係其實同上一首〈Walking In The Rain〉一樣都非常易入口。從前奏簡約得嚟又對稱嘅旋律,可以睇得出Tjoe亦都係一個出色嘅melody writer。

    不過呢首歌都聽得出佢駕馭到空心電結他(應該係)嘅獨特音色,每一個音都處理得輕盈之餘,亦都無犧牲到獨奏嘅活力。大碟上面嘅小號手都配合咗結他嗰種平實嘅感覺,只係運用咗極少嘅sliding同bending。去到首歌嘅後半部,bass solo將原有嘅節奏稍為輕輕打破,然後好小心翼翼咁將結他同小號建立嘅節奏重新整理一下,等首歌可以去返開頭嘅平靜,大團圓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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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joe (圖:音樂人Facebook)

    〈N5 To Edgware〉應該係取名自倫敦巴士N5去埃奇韋爾。呢首歌展現到Tjoe喺結他獨奏方面嘅活力,靈活流暢嘅技術顯示咗佢受Gypsy Jazz影響之餘,都展露咗佢調皮玩嘢嘅一面,中間不忘加插如〈Für Elise〉(給愛麗絲)等熟悉嘅旋律。不過筆者覺得歌曲後半段以合成器獨奏為完結好似有啲未完成嘅感覺,總係覺得首歌後半段可以有更強嘅dynamic change。

    〈Four Seasons〉喺樂器運用上幾有驚喜,古古惑惑嘅bass前奏,加埋突如其來嘅小提琴之間嘅化學作用,好吸引聽眾幻想之後會發生嘅事。之後嘅結他獨奏反而變得頗斯文,仲以為會專登乘機玩弄觀眾嘅耳朵,倒亂原有嘅節奏添。

    直到後段鼓手變成主導氣氛嘅角色,成首歌嘅力量慢慢推向高峰,小提琴同結他終於加入一齊幫手將首歌帶去混亂又陌生嘅領域,好似睇緊驚險嘅冒險小說嘅第一頁咁,突然間!首歌完咗,大家又回到寂靜嘅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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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s Someone You Don’t Know〉作為呢隻EP嘅結尾歌真係好適合,亦都係筆者最鍾意嘅一首歌。好似中樂咁處理簡約嘅旋律,亦唔覺得矯揉造作,令筆者諗起香港另外一位爵士結他手崔展鴻的彈奏方法。小心翼翼嘅結他配上優雅嘅小提琴,彷彿為首歌帶黎一層飄飄然嘅霧氣一樣。而Bass solo就好似一段非語言嘅獨白,為呢隻5首歌嘅EP畫上句號。

    如果你係一個平時都鍾意聽easy-listening嘅純音樂的話,Tjoe呢隻《FLOW LONDON》係好好嘅選擇。抽象嘅音符不時令觀眾幻想到唔同嘅景象;編曲方式比較似樂隊現場嘅做法,非常簡單直接,而旋律令人印象深刻,筆者甚至覺得,流行樂成份多過爵士樂。雖然專輯製作方面未能夠完全呈現Tjoe現場演奏嘅力量,但係就係咁,大家先要多啲去睇佢live呀嘛。

  • 【專訪】當Bob Dylan都得了諾獎,也許是時候聽聽五條人

    【專訪】當Bob Dylan都得了諾獎,也許是時候聽聽五條人

    五條人究竟是幾個人?

    這是每個人最初面對這支樂隊時,不可避免的迷思。

    問題的答案一直都沒有固定下來,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出道起,五條人的成員就從沒達到過五個。「我們跟五月天和F4不一樣。」在一次演講活動中,他們如是說。最初,五條人是仁科和阿茂兩個人,上一張專輯《廣東姑娘》發行時,加入了年輕的鼓手小宇(鄧博宇)。現在,他們有了貝斯手于典,終於算是湊齊了一桌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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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上至下)仁科、阿茂、鼓手小宇、貝斯手于典
    不過說起五條人,我們主要指的還是他們最初成團時的那兩個海豐青年。

    對,就是這兩條人 (GLASS ONION攝)

    立足海豐

    海豐是廣東潮汕地區的一個小縣城。「中國的縣城,都差不多一個模樣。」五條人曾經唱過。可以想見那大概就是農村裡長出了城市,但還沒有完全長成的樣子,有著摩托車、破敗的平房和許多遊手好閒的人。

    在沒玩音樂之前,仁科和阿茂基本上就是海豐縣城裡的兩個小混混。阿茂讀完高中就進了「社會大學」,仁科連九年義務教育都沒有完成,阿茂調侃說,仁科是「研究人類學的」。

    那時候仁科聽說班上有個同學會彈吉他,就買了一袋最便宜的橘子前去拜師,這就是他入行的唯一成本。「我是跟一個朋友買的二手吉他,很多年後他才說,本來是跟我要的五十塊,但我只給了三十。再後來,又有一個朋友跑出來說,那三十其實也是他給的,我根本沒給錢。」

    圖片來源:微博
    阿茂的情況要比他好一點。初中的時候,他還能考到全班前十名,到了高中開始聽搖滾樂後,就完全沒有心思讀書了。那一年,高考總分九百分,阿茂只考了兩百六十九分,和他第一把吉他的價格差不多。

    「所以搖滾毀一生」,仁科老套地評論道。

     

    縣城出走記

    出身於小縣城的人大抵超不出兩種命運,要麼背井離鄉再也沒有回來,要麼留在原地安度一生。

    仁科和阿茂都沒有在家鄉消耗太多歲月。高中畢業不久,阿茂就來到廣州,借住在大學宿舍里。2004年,仁科也離開海豐前來投靠阿茂,二人在廣州最大的城中村石牌村落腳。

    《夢幻麗莎髮廊》宣傳片裡呈現了五條人過去在石牌橋的真實生活體驗 (圖片來源:騰訊視頻)
    這期間,他們做過很多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在大學蹭課、拍電影、貼海報、派傳單……那時他們已經開始了各自的創作,沒事的時候,就待在出租屋里一起玩音樂。

    不過說起出道前的職業,他們還是習慣於自稱為「兩個走鬼」。初到廣州的他們,正趕上「打口唱片」在中國最為興盛的時候。當時,西方國家市場上有一些滯銷的音響製品,因不能降價過多打亂市場,只有進行銷毀,在盤面上鋸口或打孔,再當成塑料廢品販賣到中國。在石牌橋,仁科和阿茂當起了打口販子。漂洋過海的打口唱片啟蒙了整整一代中國音樂人和樂迷,也滋養了五條人。

    石牌橋是廣州有名的城中村(圖片來源:騰訊視頻)
    後來,他們經周雲蓬的經紀人佟妍發掘,變成了正經八百的音樂人。2009年,他們出版第一張專輯《縣城記》,裡面總共11首歌,有9首都是用他們的母語海豐話演唱的。隨後,更加囂張的《一些風景》,直接用上了雙CD的容量,好像想把用海豐話能玩的花樣都玩個遍。

    他們的音樂有著讓人不得不讚歎的創意,幾乎只用木吉他和手風琴,再加上肆意的喊叫,五條人唱出了民間戲曲的況味,把南中國的潮濕、雜亂和逼仄表達得淋漓盡致。

    所以搖滾樂最終也沒能成功毀掉他們。

    五條人一鳴驚人的首兩張專輯(圖片來源:豆瓣)

    「2024年的魯迅文學獎得主應該是五條人」

    這些全中國也沒多少人能聽得懂的歌曲,替他們贏得了南方都市報主辦的第十三屆華語傳媒大獎的「最佳民謠藝人獎」。還有媒體說,他們是「近十年來最值得聽的廣東樂隊」。有時候,他們不願意說自己是搞民謠的。的確,他們的音樂和當下中國流行的民謠涇渭分明。但是,如果我們將之定義為「民間的歌謠」,那麼他們才真正寫出了從形式到內容,都扎根於鄉野的民謠。

    「用海豐話寫歌是個挑戰,它有八個聲調,這種語言本身是有韻律的,寫得最好的狀態,就是說出來和唱出來是一樣的。」從這個角度來說,歌詞才是五條人音樂的本體,決定著旋律呈現出來的面貌。他們的音樂包含了太多令樂評人興奮的議題:方言的表達、小說式的創作、對小人物的關注、幾近白描的筆法。

    今年年初,廣州美術學院的老師、博爾赫斯書店創辦人陳侗牽頭,舉辦了十幾場“五條人歌詞專題”活動,請來廣州本地的樂評人和研究者,從文學的角度專門分析五條人的歌詞。仁科與阿茂二人常會到場聽,有時也參與到對話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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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藝術家陳侗的拉攏下,五條人開始出現在民間各大小研究他們歌詞的活動 (GLASS ONION 攝)
    這或許難以想象:幾年前還在廣州街頭四處流竄擺攤的走鬼,現在活得越來越像兩個文人:與知識分子打交道,談論各自的文學成長史,頭頭是道地剖析自己的創作。陳侗說,既然Bob Dylan都能得諾貝爾文學獎,2024年魯迅文學獎就應該頒給五條人:「因為杜拉斯說了,2024年是文學滅亡的那一年。」

    回頭想想,阿茂在石牌橋周圍的大學門口賣打口碟,仁科在廣州最大的圖書商場購書中心前面賣盜版書,後來,他們搖身一變,成了音樂家和文化人。這讓人不禁想象,如果他們當時來賣的是水果或手機殼,或許今天就全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GLASS ONION攝

    「海豐是故鄉,廣州也是故鄉。」

    2015年,五條人和中國大陸最具規模的音樂廠牌摩登天空簽約,成了陳冠希的師兄、張曼玉的師弟。

    如今,五條人早就離開了石牌村,正如購書中心門口的走鬼已經缺席多年,石牌附近的“打口天堂”也被清掃一空。他們的排練房搬到了廣州的老城區海珠,隱藏在中山大學旁邊的尋常街巷。不過幾平米的小黑屋,由他們自己完成裝修,主要裝飾材料是紅白藍三色的麻布。他們第三張專輯《廣東姑娘》的封面就是在這裡拍的。

    五條人的排練房(GLASS ONION 攝)

    兩個在廣州生活了十幾年的海豐人,開始講述這座城市裡發生的新的故事。

    「我們不喜歡在錄音棚裡面磨,只想趕快把最對的感覺錄出來就好了。」新專輯《夢幻麗莎髮廊》花了六天就錄製完成,這一次,仁科彈起了鋼琴和電吉他,又加入了鼓的SOLO,變成了一種半即興的狀態。鼓手小宇曾出過一張電子唱片,貝斯手于典是星海音樂學院的老師,玩的是自由爵士。新的樂手也給專輯帶來了新的面貌,以往的直白趨向於柔和,還出現了從未嘗試過的器樂演奏曲。

    手風琴演奏是五條人標誌式的聲音(GLASS ONION攝)
    《廣東姑娘》和《夢幻麗莎髮廊》可算是上下集,對很多人來說,這個時期的五條人「變了」。

    從《廣東姑娘》起,五條人變得「聽得懂」了,開始和很多“搞民謠的”一樣,在歌詞中談論指意不明的南方和北方。

    《夢幻麗莎髮廊》裡面,只剩下三首海豐話的歌曲。

    GLASS ONION 攝
    不知是不是因為觸到了他們的痛點,自從《夢幻麗莎髮廊》出街,二人更加努力地為語言的轉變辯護。「像拍電影一樣,用什麼語言去寫歌詞是情節的需要,不同的歌適合不同的語言」,阿茂反覆強調。在海豐發生的故事當然是海豐話,在城市發生的故事,很自然地就要用普通話說出來。在魚龍混雜的石牌村,還有粵語、長沙話、內蒙古話,這些都被五條人寫進了歌裡。

    這當然無可反駁。生活場景改變了,創作也就改變了。現在的五條人,每年能待在海豐的時間屈指可數。他們的歌更像是一種「追憶」:在廣州生活的時候,追憶海豐;離開石牌後,追憶城中村的混雜和紛亂。

    GLASS ONION 攝

    後記

    原本,仁科邀請我們到海豐進行採訪,自2008年起,每年農曆新年五條人都要回到家鄉辦一場《五條人回到海豐音樂會》。但因為文化局沒有批准,這個傳統在去年被打破了。今年,演出再一次因無法言說的「不可抗力因素」被取消。開演前五天,他們還特意放出了一條短片,以緬懷這次曾經存在卻未能發生的音樂會。

    看起來,海豐似乎越來越「回不到」了。但仁科仍然信心滿滿:「下一年肯定能辦成,因為我已經看到了未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未來,就像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用前兩張專輯講盡了海豐的故事一樣。許多人希望他們用海豐話做更多的創作,但他們二人其卻無心去迎合這種期待:「有可能一段時間之後會回到海豐話,又或許我們以後會唱鳥語,什麼都有可能。」我想起採訪剛開始時,我問他們,專輯的走向是不是有目的的安排,仁科回了我詩意得突兀的一句話:「這一切就像彗星一樣,沒有目的。」

    記者:張吃吃 廣州直擊

     

  • 【點評】我們遺忘實體碟之時,五條人獻上教材式的專輯封套設計

    【點評】我們遺忘實體碟之時,五條人獻上教材式的專輯封套設計

    對上一次被一張專輯的封面設計吸引,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直至一個多月前我遇到《夢幻麗莎髮廊》。

    海豐民謠組合五條人,於去年底發行錄音室大碟《夢幻麗莎髮廊》(下簡稱為《夢》),是上張專輯《廣東姑娘》的續篇。變成四人陣容的五條人繼續以民謠刻寫社會風情畫,離開了家鄉小鎮海豐,是次主角變成廣州城中村石牌橋,宣傳片中重演了石牌橋的日常-擺地攡的走鬼、打口碟、髮廊,基本就是樂隊過去切實的生活寫照。也因為跑到大城市去了,跟首兩張專輯《縣城記》和《一些風景》相比,這次只有三首半海豐話的歌,其餘採用的大都是粵式普通話、甚至有泰語、長沙話等。刷一下知乎及微博,專輯的評價不如前幾張好,單憑音樂似乎不夠討好樂迷。但翻到相關圖片,卻發現《夢》的封套設計討論度非常高,到底有甚麼特別呢?來讓我們先看一下:

    《夢幻麗莎髮廊》的封面是一個帶點Cyberpunk視感的粉色髮廊門口:

    打開透明拉閘門封面,你會看到一個髮廊的大廳,據說這個景是他們特地搭建的。

    再掀開,大廳變了地板,整張專輯可以立起來,搖身一變成為模型,讓你感覺置身在一個髮廊。

    Glass Onion 攝

    遇上久違的3D專輯設計,於是樂迷們開始玩起來了:

    (轉載自微博)

    五條人跟我們說,這個模型式的封套設計,他們一看到手畫草稿就十分滿意了,而且點子跟動手設計都是來自一個叫「馮火」的設計團隊。

    阿茂:「設計師提了很多個方案,第一個就是這個,當時只是圓珠筆畫在紙上的草稿。我們就說OK,就它了。」

    仁科:「首先它就像一個小模型,這邊(封面)是拉閘門,在香港應該很少見。」細節的安排也很到位。「設計師還有另外一個亮點就是把唱片當成鏡子,非常有意思。」仁科邊拿著這個「小模型」一邊跟我們解釋。

    左起:阿茂、仁科在用來拍過《廣東姑娘》封面的排練室接受訪問

    「歌詞本在地板這裡。歌詞本裡面有貼紙,你可以撕下來貼在髮廊這裡。有張曼玉、邱淑貞,還有鞏俐。不知道會不會侵權。公司搞定吧。」

    歌詞本裡也加入了陽光、沙灘、椰子樹等原素,稍有90年代初港式流行曲MV風格的影子,這也成為了他們巡演海報的主要風格。

    圖片來源:星娛樂
    轉載自微博

    以「俗趣」作為審美核心,是五條人的拿手好戲。回顧他們過去的專輯封面,也沒有讓樂迷失望過。

    譬如《廣東姑娘》碟盒的左旁已有髮廊的元素滲入(旁邊粉白色的一欄),為《夢幻麗莎髮廊》鋪陳。

    在《縣城記》的歌詞本中,他們更「致敬」了中國大陸的常住人口登記表:

    如今實體碟的設計其實沒太多人在意,但說實話,五條人的專輯封套設計還是每次都會讓人感到驚喜的。如果你也想買到他們的新專輯,請留意他們的香港站巡演。

    五條人《夢幻麗莎髮廊》洗濕個頭香港音樂會2017

    日期:4月22日

    時間:8:00 p.m.

    地點:MOM Livehouse

    早鳥票價:220 HKD

    購票連結:https://www.ticketflap.com/dream-lisa-salon

  • 【樂評】more reverb對著空氣揮拳亂踢的《Lay Down and Mosh》

    【樂評】more reverb對著空氣揮拳亂踢的《Lay Down and Mo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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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re reverb《Lay down and mosh》
    文:Un-hedgehog

    「淡淡漸濃淡淡濃特濃
    淺凹凹凸凹凸凸深凹」

    有如樂隊Facebook專頁上的形容,more reverb的首張專輯《Lay down and mosh》,確是充滿了「相對」的概念。這也是一張充滿情緒起伏、偶而有著令人耳目一新的點子,接近普遍聽眾對Post Rock的認知,與大量使用電結他的專輯,但在錄音、混音以至編曲則有不少令人失望之處。

    如果將樂隊的嘗試比喻為「一陣拳打腳踢」,這些拳掌卻像是打向空氣,站在對面的人偶然感受到拳風,但也是漫無目的、不癢不痛,只看得出拳者的肉緊而不能切身感受之。因在錄音、混音,以至最見仁見智的編曲上的不少決定,均令筆者疑惑,《Lay Down and Mosh》並不算是一張特別出色的專輯。

    不過,歌曲留下的空間,以及聲音在聽者腦海留下的印象,某程度上也代表了樂隊未來還有可探索,以至進步的空間。

    
Track 1: Prequel

    這是我整張碟之中最鐘意的作品。

    單用一把聽起來距離很近的木結他,配以隱約的環境聲音效果,一幫小朋友嬉戲的聲浪,讓人有足夠的想像及吸收空間,緊接著下一首歌以drums tom groove以及swelling電結他構成的前奏,突然而不突兀的完結,也是吸引人之處。

    Track 2: Sailors

    我認為這是整張專輯中結構最複雜的一首歌。

前奏的tom groove富節奏感,當中偶爾出現的wood/drums hoop & rim(就是敲打小鼓邊緣的)聲音,也有助提昇層次。

歌曲陸續發展帶來不同的段落。音符及節奏(例如是小鼓及 Hi Hat的引入)變得密集時,整隊樂隊的演奏聽上去十分鬆散。我相信,如這裡配以緊湊的演奏會更適合,或者更直接的說,會更為「爽皮」。

    但在混音方面,Cymbals(鈸)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音色乾身及較大的音量令它有很強的存在感,本來我以爲這會是混音上的方向,但緊接著結他riff主導的段落,不論音量層面抑或樂器層次上,cymbals卻被放在很後的位置,混音重點/方向的不一致,令我聽上去感到迷失。

    另外,電結他於距離上的placement,及錄音也可以做得更好。比如說在歌曲較後,帶disco感覺的段落中,電結他爬上了higher register時,在耳機聽起來有點刺痛感覺。不遠不近的電結他placement(特別在獨奏的段落)也令人覺得尷尬,繼而覺得冗長及乏味。

包括此曲在內,整張專輯的low end(中低音也包括低音)也充滿著包覆感,令歌曲的混音聽上去十分混濁,未知是否樂隊刻意營造。

    

Track 3: 推呀浪花

    本曲最大特色是人聲的運用,但我認為這也成了這首歌最敗筆的地方。

從來沒有人說唱歌一定要有絕對或相對的音準,即使是五音不全的聲音,運用恰當也可成為音樂一部分,但這需要經過不少的decisions making,以及後製上的幫助。

此曲的人聲配上一款明顯但短促的reverb,以及較大的compression,感覺上把聲音壓扁了。

    特別在前段很大部分,人聲均與其ambient及疏落的音樂底形成衝突,結果是是突出了lead vocal的presence。加上錄音咪的選擇--一支condensor microphone,近乎鉅細靡遺地紀錄了這副透澈仔細(既是指人聲的嗓音特質,也是指演繹者所選擇的唱腔),而又缺乏音準的聲音,令聽者一切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其身上--特別是飄高音的時候。歌詞每每與「印象」與「有關平靜的描述」相關。不敢猜測唱者選擇這演繹訊息的手法的動機,但聽歌曲時因著其放任、奔放的唱腔所得到的意象,與獨立看歌詞所得到的訊息構成了衝突,這處也令筆者費解。

一連串令人懷疑的decision making--人聲的演繹方式、reverb類型及其程度、混音與錄音設定等聲音處理之下,我分不清楚這介乎走音與scream的演繹,用意為何,我是覺得挺難承受的。

    Track 4: One Man

    充滿空間感的起伏,經過中間一段近乎寧靜的段落,廷伸至最後以cymbals為主的爆裂與廣闊的樂段。明顯聽到合成器的運用,特別在最後「左飛右飛」的聲音確實點綴了歌曲。以crash為主的drum groove及開揚感令我想起上一track〈One Man〉。

然而包覆感仍在,在音量較細的時候,辨識不同的texture與樂器特色即變得有點困難。

    Track 5: The Sky Is Full of Petals



    兩層鋼琴配以一層重度reverse感覺的聲效頗有趣。Melodic而精簡的主旋律令人聽上得愜意,歌曲發展下去,也出現合成器作為secondary melody,豐富程度剛好。

但由前段開始,歌曲選用了一種聽上去是來自合成器的,不太自然的低音,那一陣一陣漸大又兀然而止的低音,幾乎獨佔了歌曲的低頻部份,甚至蓋過了其他樂器的texture及存在感,此選擇令人有點疑惑。

    Track 6: 寂寞島嶼

    鋼琴再次出現,但tone上又帶點不同,有電子鋼琴感覺的聲音實在是個不錯的開場,容易引人入勝。及後非常driven的rhytm section,令人有點意想不到之餘也挺痛快,但在full band各種樂器也各分千秋之下,要辨認電子琴聲變得像是大海撈針,縱然你知道它一定在海裡,歌曲中也只能依稀感覺到它的存在。

    Track 7: Lay Down and Mosh

    平順而又帶有隱性情緒變動的一首歌曲,如果要為全碟七首歌排名次的話,我會把這首歌排在第二位,僅在〈Prequel〉之後。

運用鐵片琴與彈奏長和弦為主的鋼琴,為歌曲加入恰好的空懸感,再來strings聲底的pad聲音、一支ambient電結他,以及逐漸出現的鼓聲,像在慢慢爬上一個微斜的長山坡。

但本曲一個較明顯的問題,是snare的角色不明顯及存在感很低,「要搵佢係邊」。

    結語

    我想一張好專輯並不一定需要大鑼大鼓,請一隊七十人的管弦樂團來為作品back up。一堆「點子」以及製作過程中隨遇而安的意外,加起來已經是專輯獨有的I.D.。

    作為一隊成分豐富,以post rock作旗幟的樂隊,more reverb在首張專輯,即展現了他們運用樂器以及為其他人留下印象上的嘗試。

    延伸閱讀:【專訪】念念不忘,必有Reverb:more reverb那張幾經波折的處女作

  • 【圖集】激罕!回到九十年代,….HUH!?的青春造型

    【圖集】激罕!回到九十年代,….HUH!?的青春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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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年代初的….HUH!? (圖:樂隊提供)

    香港樂隊….HUH!?於一九九二年組成,成員包括Tim、Edmund、田雞和肥仔明,至九七年共推出五張專輯。但在首三張大碟《What A Drag》、《When The Light Is Low》、《Let The Dog Bark》七成後,主音Tim於九五年離隊,餘下成員推出《Walk In The Park》及獨立電影原聲大碟《垃圾年頭》。

    樂隊向Glass Onion提供一批罕有圖片,讓我們有機會一睹他們當年的風采,或者可視為九十年代音樂人造型指南。當中除了在香港演出,Tim身穿橙衫的經典音樂會外,亦有早在九十年代初,已獲邀請到德國柏林參加音樂節的情況。

    -------全部圖片由樂隊提供,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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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伸閱讀:【訪問】….HUH!?重組,是在兌換遲來廿年的籌碼?

  • 【訪問】….HUH!?重組,是在兌換遲來廿年的籌碼?

    【訪問】….HUH!?重組,是在兌換遲來廿年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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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起:肥仔明、Edmund、田雞。屏幕中是Tim。

    訪問一開始,談到…HUH!?二十年後重組,四人糾正我,「其實上一次演出是一九九八年,二十只是約數,易記一點。」

    年份可以約略,但歷史的演進,切切實實。二十年前四人廿多歲,還是用錄音帶、錄影帶記錄演出,據說仍堆在主音Tim家中。倒是鼓手肥仔明的電腦,無法支援「….HUH!?」隊名用full stop開始,全部歌曲隱沒在數碼黑洞裡,唯有換個命名方法令歌曲重現。

    一邊笑著分享適應電腦世界運作的軼事,一邊談到….HUH!?重現舞台,比較演出當日的其他訪問片段中,四人興奮地談論台上表現,這次正襟危坐的訪問,他們顯得謹慎許多,「大家都在沉澱Clockenflap的感覺,要消化一下。」

    這種落差,不僅是從高亢的表演情緒回到平靜的必然反應,還來自再次站上舞台所獲的熱烈回應,與二十年前的認知,有著極闊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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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H!?於2016 Clockenflap演出(圖:樂隊Facebook)

    「殿堂級」眼中的自己

    ….HUH!?一九九二年組成,成員有Tim、Edmund、田雞和肥仔明,總共推出過五張專輯,至九十年代末年漸漸沉寂至今。2016年才以四人彈容重組,踏上台灣大港開唱,翌年踏上香港Clockenflap舞台,大會以「香港殿堂級獨立樂隊」作招倈,媒體亦紛紛列出樂隊「威水史」--香港首批自資出碟樂隊、登上紅館,又遠赴德國參加獨立音樂節,往日本、內地巡演,作品曾被選為商台廣播劇「全職殺手」主題曲。

    四人回顧作品,都自豪地形容為「獨特」、「有質感」、「正囉」,有朋友到訪,結他手Edmund笑言一定會播樂隊的作品,「攞黎威架嘛呢啲,告訴他們這些東西我做的」。他不諱言,那時覺得作品質感與思考性兼備,「覺得幾勁,但好像只有一百個人喜歡,會有少少失望。」怎麼知道不叫座?「好實際的,賣碟數量。」根據他們一九九三在壹周刊(嗯,肥佬黎那份)的舊訪問,第一張大碟當時賣了四百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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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年代的….HUH!? (圖:樂隊提供)

    玩樂隊的條件

    九十年代被視為獨立樂隊的「黃金時代」,當年兩支對本地樂隊發展影響深遠的AMK與Anodize,也是….HUH!?的同代人。但在四人眼中,玩重型搖滾的Anodize、獨立味道極重的AMK形象鮮明,倒是自己的樂隊「四個人好像『落街買餸咁』,單是要(聽眾)明白已經很難。」

    當年樂隊是蘭桂坊、市政局音樂會的常客,因為他們唱英文,曲風又難以歸類,對主辦來說最百搭,「最頻密時一星期有兩至三場演出。」後來樂隊也到過海外巡迴,在當時來說已算成就,但樂隊營運下去,還有很多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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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H!?於1992年往德國柏林。(圖:樂隊提供)

    偶爾昏昏欲睡,一度讓我以為訪問悶壞了的Edmund,突然一口氣分析當年的心境:「Reward有很多層面,可以是藝術上你做出很『巴閉』的作品、有沒有人找你演出……」這些當年的….HUH!?都有了,「但是否可持續呢?」

    「在日本可以花三年時間巡迴,仍可維持生計,但香港提供不到這樣的機會。香港人把工作看得很重要,別說三年,三天不上班都想死。這樣的生態環境下,很難繼續在樂隊commit很大的生命,而會過得開心。」Edmund說,過心理不平衡的生活,「不是太好的事。」

    沒有說出口的種種

    既然不夠叫座,為擴大觀眾群,他們嘗試改寫中文歌詞,但最後正式面世的只得一首,也就是為人熟知的〈究竟應該點〉。迎合觀眾的嘗試,卻壓垮了負責寫詞的Tim。「對我來說,夾band都不是給別人聽,而是讓自己聽的。開始覺得需要增加聽眾,而去寫中文歌詞,但中文詞要求高,好難寫,自己stuck在某個角度。」

    隊友說,他沒完成餘下的歌詞,加上渴望嘗試的音樂方向未能在樂隊實踐,一九九五年,他成了最先離隊的人。剩下三人勉力完成專輯《Walk in The Park》。鼓手肥仔明沒有不叫座或創作的壓力,卻因自我懷疑而離隊,「覺得樂隊好像不需要我,可能是self-denial,但那時意識不到自己有這些issues。」

    即使最初曾有段時間,他們轉工都會徵求隊友同意,以樂隊練習時間為優先考慮,但這次關於前途、創作,或是心理壓力,廿多歲的他們選擇不向隊友透露。低音結他手田雞坦言,有人離隊,「當然有不開心,也有無奈,小小嬲啦。但那時大家都年輕,只懂得被動地回應對方的行為。」樂隊也沒特別宣佈什麼,便靜靜地淡出。

    兌換廿年前的籌碼

    Tim身穿橙衣向天高呼「究竟應該點」的形象卻震撼了另一代歌迷,除了My Little Airport把這一幕寫進歌曲〈牛頭角青年〉,四人在重組之後亦發現,很多年輕歌迷與他們「相認」,還有人說等了廿年才看到Tim上台,「但他現在才廿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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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橙衫的青年Tim(圖:樂隊提供)

    年輕歌迷在不屬自己年代的歌中聽到什麼,此刻並不重要,單是台下比台上的人更熟悉歌詞,已經令他們驚訝。「喜歡我們的人,多是自閉型思考型,廿年前有人聽也不會認,因為我們太outcast。」廿年後的今天,打開樂隊社交專頁,盡是期待他們演出、出碟的留言。

    但當年在發癲、在轉圈的迷惘青年,離開樂隊後各有生活,肥仔明與Edmund繼續留在音樂圈、Tim畫了部《屎撈人》、田雞做設計。再度走在一起,說到之後的計劃,他們都不置可否。

    「就好像賭了很久,停了,也沒拿到籌碼,在Clockenflap 就有些拿回籌碼的感覺。」Edmund形容,「原來我們做過這些東西,而且有人接受,當時沒有互聯網,不知道會有這些效果。」

    ….HUH!?在換籌碼與再下注之間,選擇再問了一次〈究竟應該點〉,為這首歌寫上新歌詞並重新錄音。

    文/Practical Dinosaur

    延伸閱讀:【圖集】激罕!回到九十年代,….HUH!?的青春造型